張梟
6月25日，印尼德信鋼鐵一期擴容2號豎爐舉行點火烘爐儀式，標志著該項目2號豎爐正式投產。目前，印尼德信是中國在海外投資建設規模最大的單體鋼鐵企業，已成為共建“一帶一路”上的鋼鐵明珠。近年來，印尼鋼鐵項目建設如火如荼。在東盟各成員國中，印尼的國土面積最大、人口最多，國內生產總值最高，占東盟總量的1/3以上。根據東南亞鋼鐵協會發布的數據，2023年，印尼的國內生產總值預計同比增長5.3%，鋼鐵表觀消費量預計同比增長5%，達到1740萬噸。印尼鋼鐵協會的預測數據更為樂觀，預計2023年該國鋼鐵表觀消費量將同比增長7%，達到1790萬噸。
印尼在2004年—2019年的國內生產總值年均增長率達到5.46%，于2020年出現了-2.1%的負增長。目前，印尼的經濟正在緩慢復蘇，在多個方面都擁有很大的增長潛力。該國擁有龐大的年輕人口數量，中位數年齡為29.7歲。這意味著該國擁有龐大的國內市場基礎和人口紅利。此外，印尼豐富的自然資源和以工業發展及基礎設施建設投資為重點、以增長為導向的政策，吸引著大量的外商投資。
新增產能落地助推鋼材自給率提升
2010年—2019年，印尼的鋼鐵需求開始加速增長。該國2000年—2009年的鋼鐵需求年均復合增長率為4.82%，在2010年—2019年快速增長至6.63%。其中，該國的鋼鐵需求在2009年—2018年翻了一番。印尼鋼鐵需求的快速增長得益于其強勁的基建發展勢頭。
過去，印尼的鋼鐵產量遠低于鋼鐵需求，只能靠進口來滿足。近年來，隨著一系列新增產能落地，印尼的鋼鐵產量穩步增加，助推其鋼材自給率于2019年超過了45%。2000年—2020年，印尼的鋼鐵年產能從590萬噸擴大到了1960萬噸。
值得一提的是，印尼的鎳礦儲量大，中資企業（主要是青山集團和德龍集團）在印尼圍繞不銹鋼制造進行了大量投資。目前，印尼有770萬噸的鋼鐵產能采用的是高爐—轉爐（BOF）工藝，其余為電爐（EAF）工藝。目前，印尼采用高爐—轉爐工藝的鋼廠有Krakatau POSCO（浦項制鐵與印尼當地鋼鐵企業的合資鋼廠）和印尼德信項目配套鋼廠等。印尼目前擁有多項產能擴張計劃（包括不銹鋼產能），且所有的新增產能都將采用高爐—轉爐工藝。
自然資源豐富卻仍依賴進口
印尼擁有豐富的自然資源，鎳礦儲量位列全球第一，煤礦儲量位列全球第六。該國豐富的鎳礦資源為其不銹鋼制造業和電動汽車用電池制造業吸引了大量外商投資。印尼煤炭以動力煤為主，冶金煤產量很低，需要依賴進口。隨著高爐—轉爐工藝粗鋼產能的擴大和國內冶金煤生產的停滯不前，印尼將越來越依賴進口煤炭。
印尼鐵礦石產量曾一度在東盟國家中居于領先地位。該國的鐵礦石產量在2013年達到頂峰，之后該國政府頒布了未加工礦物的出口禁令，并逐步提高了鐵精礦的出口關稅（從2014年的20%提高至2017年的60%），導致其鐵礦石產量自2014年開始不斷萎縮。2014年，隨著印尼首個高爐—轉爐工藝粗鋼產能項目投入運行，該國從鐵礦石凈出口國變為凈進口國。目前，印尼主要從巴西、澳大利亞等國進口鐵礦石。
建筑業成為推動“鋼需”增長主要因素
建筑業是推動印尼鋼鐵需求增長的主要行業。建筑業鋼鐵使用量占該國鋼鐵使用總量的78%。由于印尼擁有大量在建基礎設施項目和不斷增長的住房需求，其建筑業在疫情爆發前的10年間發展良好。
印尼現任政府十分重視基礎設施建設。自2015年以來，該政府每年都將很大一部分預算（2022年為14.25%）撥給該國的基礎設施項目。作為印尼“2020年—2024年國家中期發展計劃（RPJMN）”的一部分，該國政府致力于發展各種交通基礎設施項目以支持經濟增長。目前，印尼至少有41個戰略優先項目，到2024年指示性資金總額（total indicative fund）預計達到4260億美元。此外，印尼政府計劃遷都至努山塔拉（Nusantara），預計耗資466萬億盧比（約合324億美元），這將成為印尼有史以來最重要的基建項目之一。目前，這項龐大的工程仍存在資金缺口。
在住宅建設方面，自2015年以來，印尼家庭自有住房、租賃住房和其他住房情況的比例大致為80∶9∶11。這表明，由于人口增加，印尼在2021年有相當大的住房缺口（backlog of housing units）。為此，印尼政府制訂了一項計劃，即根據該國在2015年推出的“百萬住房計劃（the One Million Houses Program）”，每年建造100萬套經濟適用房，并在最近設定了到2024年將印尼住房缺口逐步縮減至500萬套的目標。隨著印尼城市化進程的穩步推進和該國中產階級群體的不斷擴大，該國的住房需求將保持強勁增長勢頭。
計劃利用鎳礦資源
成為全球電動汽車價值鏈重要一環
汽車業也是推動印尼鋼鐵需求增長的重要行業。在該國政府制訂的“打造印度尼西亞4.0”工業革命路線圖中，汽車業被定義為該國五大優先發展的制造業之一。目前，印尼已成為繼泰國之后東盟的第二大汽車制造中心。因此，其汽車行業擁有非常好的發展前景。印尼的汽車發展業主要由外商直接投資推動，特別是來自日本的外商直接投資，占到該國汽車行業外商直接投資總額的75%。自2012年起，日本的原始設備制造商（OEM）在經歷了日本海嘯導致的供應鏈中斷后，增加了在印尼的投資，以實現其供應鏈的多元化。巨大的國內市場潛力和具有競爭力的人工成本是吸引外商直接投資該國汽車業的另外兩個因素。
目前，印尼以生產乘用車為主，并且主要面向國內市場。然而，該國的汽車出口份額一直在穩步上升，并在2020年達到30%左右。印尼新投入使用的巴丁班（Patimban）深海港口將有助于該國汽車出口份額的進一步增加。前不久，印尼政府制定了一個戰略計劃，希望通過利用其鎳礦資源，使該國成為全球電動汽車價值鏈中重要一環。目前，來自中國和韓國圍繞該領域的投資正不斷增加。
在宏大的基礎設施建設計劃（特別是“遷都計劃”）和不斷增長的住房需求推動下，印尼的建筑業將繼續推動該國鋼鐵需求合理增長。
此外，印尼的制造業預計也會表現出更為強勁的增長勢頭。該國通過釋放國內市場潛力，利用自然資源優勢發展電動汽車產業，同時加大出口導向，將推動汽車行業成為助力該國鋼鐵需求增長的另一個重要引擎。此外，印尼政府也在努力推動經濟轉型，計劃利用其豐富的自然資源發展中下游產業。
綜上所述，印尼鋼鐵需求擁有光明前景，該國將成為帶動東盟地區鋼鐵需求增長的重要因素之一。然而，該國的發展也存在一些不確定因素，例如融資問題影響“遷都計劃”的實施，下一屆政府能否繼續保持由現任總統佐科維開啟的基礎設施建設勢頭等。
（作者系世界鋼鐵協會東南亞發展前景項目訪問研究員、中國寶武馬鋼股份有限公司市場研究員）
《中國冶金報》（2023年07月14日 02版二版）
